胖鸡

织和短篇 云中飞行（上）

设定逐渐变得奇怪狗血了起来…写到一半写不动了只能先分上下…

文不对题的产物，依然不会起名。

无关紧要的场合她仍然会对外称自己为远山，即使户籍誊本上作为配偶的“和叶”的最上方，氏名清清楚楚写着伊织无我。她曾做过远山和叶十八年的时间，也只有十八年的时间，甚至比爸爸设想的二十年更短得多，大学入学时她就已经是伊织和叶，因为一场迫不得已的交易。

“伊织先生最近又出差了吗？”家庭餐馆的老板娘见她连着几日的晚餐都是在这里解决，有些担心地询问。“嗯，最近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话就不想做饭了，虽然平时也是轮流做…”和叶拿起勺子将咖喱和米饭混得更均匀，对于这种对话她已经得心应手，挤出一个得体的笑容。

她法律上的丈夫，在最初的一年里其实并没有让她感受到多少存在感，正如事先约定好的，他们不会互相干涉彼此的生活，各种意义上。即使住在他的公寓里，她也有自己的房间，他其实不常回来，第一年总共也不过见了他二十回，最久的一次他住了半个月，也是她最不自在的时候。

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从第二年开始一直到现在，或许是受工作性质变化影响，伊织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多了。毕竟是他名下的公寓，她断然没有赶人的道理，而按照约定，她又不能搬出去自立门户，以至于像这回离开了才三天，就被老板娘发现了他不在。都已经入籍三年了啊，和叶将咖喱饭用勺子送入口中，不知不觉发起了呆。

不知道他在老板娘那里“预存”了多少钱，总之她没饭吃又不想做的时候都是来这里解决，在别人眼里看来肯定是个靠谱的对象吧，十分疼爱比自己小得多的妻子。虽然名义上已经嫁出去了，她仍然每个月会收到爸爸给的生活费和零花钱，足以让她维持日常开销。但是，不只是这里，她常去的甜品店们也都被他打过招呼，还表示即使她不去预存的账款也不会退回，简直是逼着她消费。

真是的…明明说好各管各的，想还钱他又不收，本来就已经比其他同龄人少了房租的支出，到最后自己的小金库就越攒越多了。“和叶酱是想他了吗？”听见了她无奈的叹息声，老板娘抬头对她促狭一笑，继续低头忙着手头的工作。谁会想念名义上的丈夫啊，她当然不会这样说，就让老板娘这样认为吧，和叶选择埋头干饭。

而且，她摸了摸手机上的御守叹了口气，这早就不是原来那枚的外壳，内容物却是一样的，放着少年的相片。已经有段时间没能从伊织那里听到平次的消息了，这可能不是坏事，至少说明他还活着。要是平次不是以侦探为志向，又或者没有那么热血就好了，有时候她也会这么想，那样的话，也许现在的他还在她身边打打闹闹，哪怕是天天骂她笨蛋也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大部分时候处于渺无音讯的状态。

笨蛋。不仅把自己卷进了一个大麻烦到现在也抽不了身，还拖了她一起下水，为了彻底切断远山和叶与服部平次之间的紧密关系，也出于安全起见，她被迫接受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提议，事态严重到连她的父母与叔叔阿姨都被公安方面加上大冈家说服了。过去了这么久的时间，她甚至有些想不起来高中毕业那天，与他走进寝屋川市役所时的心情，从此世上再没有远山和叶。

有相当一段时间她都不想戴婚戒，再没有比这更直白的束缚了，可却不得不这么做，既为了这段婚姻表面上的“真实性”，也为了避免别的麻烦，比如一些不感兴趣的人的追求。时间久了竟然也养成了习惯，而她的丈夫则更加心安理得，那日离开市役所时不由分说地给她套上了戒指，也没有给她拒绝的余地，自此她从未见他有过摘下的场合。

指间的银环无时无刻提醒着他已婚的身份，回京都的列车上伊织看着它发了会儿呆，这是他对当初因为救他而被卷入组织的服部平次的承诺，保护好远山和叶，不管用什么手段。不管...用什么手段吗？提出这个方案的是黑田，红叶小姐当然不会只是不希望在服部不慎掉入险境之后重要的朋友也遇到麻烦，必定存了一些面上不提的私心，而他自己，如果将这作为特殊任务来看待的话，比起那些真正违心的非法行为，这甚至算不得什么。

和叶的反应却并没有他预想中的强烈，唯一的要求是需要定期告知她服部的近况。即使是一场虚假的婚姻，执事的工作也不再合适，所以他回到了另一个身份，考虑到她的心情，这份工作明面上需要常常出差。他曾经以为在那些不必伪装的私下场合，尽量减少与她的接触会让她压力更小一些，所以最开始很少直接回公寓，安装了各种安全设备又仍然住在她附近以防万一，却发现这么做反而给她带来了麻烦。

年纪轻轻就已经结婚的女大学生，丈夫却很少出现在校园里，被问起聚会导致晚归真的不要紧吗也无法明说，长期出差这种理由只会让她更容易被坏人盯上。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和叶早就靠自己解决了不少麻烦，但是，在自家公寓楼下撞上自己的妻子被强行告白的场景算不得愉快，自那之后他就开始有意无意地会去学校接她，也彻底住进了公寓。

他们是夫妇，却又不是真的夫妇。这个任务比他原本预计得更持久，久到他与和叶渐渐习惯了彼此的存在，久到家务可以娴熟地分工，轮流做饭打扫，连衣物最后都能够接受为了效率混杂在一起扔进洗衣机，周末也会以朋友的方式出去散心，当然，他是司机的角色。

家里有个女孩子到底是不一样的，这意味着他从此失去了从浴室里下身裹条毛巾就出来的可能性，也要减少晚归的次数。但是，也有了一个会等他回家的人，即使和叶只是将他当一个屋檐下的同住人和普通朋友看待，他偶尔被病痛击倒的时候却也会细心照看他，那时她眼中的担忧，甚至让他有一瞬乱了心跳，却又很快清醒过来她不是真正的“伊织”和叶。

不过，他看向窗外飞逝的田野笑了笑，虽然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们的真实关系，远山夫妇对于他这个“女婿”的接受度却很高。最初是做戏给别人看，后来他与和叶一起回大阪的次数这两年渐渐多了起来，也有了自己的客房，大家很是默契地没有让他直接住进她的房间。餐桌上的交谈从最初的气氛微妙，也变得越发和谐，就好像，他们真的是他的家人一样。

但是，想到什么他收起了笑意，快的话一个月后，慢的话最晚到今年年底，或许服部就能够安全回来了。这段婚姻缔结的最初他就承诺过和叶，在适当的时机，会根据她的期望办理手续，无论是她想回到远山和叶的身份，还是成为服部和叶，他都会全力配合。他再清楚不过，伊织和叶于他，不过是一个短暂的幻象。

“伊织还没和你说吗？平次君很快会回来的事。”红叶早就眼神示意一旁的执事暂时退下，无法掩饰自己的惊讶。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和叶时常会来大冈邸做客，渐渐地两人也算得上是朋友关系，又在服部平次的人身安全立场上一致，早已不是以前针锋相对的状态。“什么？！你说平次很快会回来？！”顾不上自己的失态，和叶又惊又喜。

“至少我得到的情报是这样，你的丈夫也知道。”她选择此时不去挑明自己的前执事没有第一时间转述给和叶的原因，只是笑得有些意味不明。“可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只有这一点她很受不了，明明红叶很清楚她和伊织的婚姻真相，和叶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但是，伊织这次出差回来后确实好像有时候会心不在焉，她当时并没有多想。

终究还是为平次能很快脱离危险而高兴的心情占了上风，和叶忍不住落下泪来，在红叶将纸巾递给她之前就拿手背擦了擦，“那个笨蛋索性就这样死在外面算了。”“和叶酱的气话等他回来我会说给他听的哟。”红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很快又转为一抹愁绪，“不过，等平次君回来后，你准备和伊织离婚吗？”

和叶微微怔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为什么红叶会这么问她，这难道不是从一开始就决定了的事吗？“当然，我...”她却无法坦然说下去，顺着红叶的视线看向自己的婚戒，细小的钻石在午后柔和的光线中闪着细碎的光，精致而小巧，就算是一场交易，也能看出来对方有细心挑选过款式，不愿意委屈了她。“晚上他来接你的时候，好好谈谈？”红叶叹了口气，也许她今天不应该约和叶出来的。

但是她的丈夫因为临时有事没能来接她回家，最后是红叶的司机将她送回去的。离婚...吗？一边换鞋一边打开了客厅的灯，和叶将背包扔到了一边，又扑上了沙发上的小熊。这是早就决定好的事吧，刚上大学的时候她还很期待解脱这一天的到来，现在真的临近了，却又隐隐有些不舍。伊织先生其实很照顾她，在认真朝夕相处了一段时间后她就意识到了，在外人面前就更是细心体贴。

明明没有太多婚姻的实感，甚至连实质上的关系都没发生过，她将头埋得更严实了。但是时间的流逝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她好像已经习惯了有他的生活，有时候她甚至会看着他在超市推着购物车专注挑选食材的模样，一时忘了自己曾经是怎样地喜欢那个热血少年，可负罪感又会让她回到现实。大概是因为渐渐成为了彼此的家人吧，或许他们在离婚之后，还能保持朋友之间的联系吧。

今天难得摄入了一点酒精，掏出钥匙开门时已经是凌晨一点了，他的小妻子这个点早已进入梦乡，他知道自己是在找借口逃避，即使能晚一天告知她服部的事，也改变不了什么。推开门时却发现客厅的灯还亮着，而她穿着睡衣抱着小熊在沙发上歪头睡熟了，他的动作已经够轻，却还是惊醒了她。和叶揉了揉眼睛，声音还有些迷迷糊糊，“唔...你总算回来了。”

“怎么了，做噩梦了吗？”最近她应该没看过恐怖片才对，如果他的记忆没有错误。她打了个好大的哈欠之后终于睁开了眼看向他，鼻子皱了皱，又从沙发上起身走到他面前，深吸了一口气，有些不太高兴，“伊织先生喝酒了吗？”“一点点而已。”只有她不太清醒的时候才会流露那点越界的亲近，伊织又按上她的腰想将她带回沙发坐好。

“红叶下午说，平次很快就能回来了。”按在她腰后的手僵硬了一瞬，和叶突然觉得自己恢复了清醒，迟疑着等待他的回应。“嗯，我知道。”果然会是这样，他并不意外，“等时间确定下来，我会安排好的。”“安排什么？”她在明知故问，却假装出了半睡半醒之间的困惑。“和叶小姐，不希望以我的妻子的身份，去见他不是吗？”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他笑了笑。

“我困了...”又装模作样打了个哈欠，她眯起了眼睛抱着小熊歪倒在了沙发上。一声叹息之后，她被托住膝盖公主抱了起来，目的地是她自己的房间。曾经也有过她在客厅看电影看到睡着，被伊织抱回房间这种事，他的怀抱很厚实，会像现在这样小心地将她放上床，又严实地盖好被子掖好被角，最后在她头顶揉揉，道一声轻轻的晚安后离开。

但他今天揉得比之前更久更温柔，再这样下去她吹好的头发都要被他揉乱了，和叶克制着自己想哭的冲动，明明，明明他都打算要和她离婚了。“晚安，伊织太太。”他说得很轻很轻，可自十七岁的秋天以来，一直保持着陪红叶练习歌牌的习惯的她而言，已经足以听得清楚，所以她只是紧紧抓着被角死咬着没有出声，直到他离开房间为止。

他们谁都没有再提那天晚上的事，只是默契地继续一起生活，直到决定性的那天到来为止。

只不过因为一些意外，他们还没来得及解除婚姻关系，平次就已经出现在了她面前。三年又三个月没有见过的少年，仅仅只是看到他的脸她就落下泪来，毫不犹豫地扑上去抱住了他哇的一声开始大哭，惹得他手忙脚乱连声抱歉差点都快土下座。好不容易等她恢复冷静，才想起来自己应该把他暴揍一顿，终于理智恢复运作下决定先找个地方坐坐。

她曾心心念念喜欢着的少年，虽然看上去还算无碍，眼角下的伤痕却无法掩饰到底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只要他还好好活着，就足够好了。“和叶...你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他能对她公开的事并不多，而她的反应除了一开始的过激在意料之中，现在有些过于淡定了，平次不确定地开口，难道她是在憋大招？

“嗯嗯，有很多哦，毕竟我托某个笨蛋的福现在都变成伊织和叶了嘛。”她想用开玩笑的语气，最后却变成了苦涩。从刚才开始就一脸歉意的平次现在又进入了想土下座的状态，更加尴尬了，“那，那个...是权宜之计罢了。”着急地试图辩解，却又不小心说错了话，“而且伊织先生一看就不会喜欢你这种类型，所以我才这么放心地将你交给他保护的。”

等等，“什么是不会喜欢我这种类型啊，我这种类型是哪种类型，还有将我交给他又是什么意思？我是物品吗？！”原本久别重逢的心情突然被冲淡了不少，和叶气不打一处来，她就知道过了几年这家伙本质依然没变！平次吓得连忙摆手，转念一想又迟疑了起来，脸上浮现了可疑的黑红，“喂喂，你们该不会有做...”妙龄少女和成年男人...好像不是不可能，打住打住，他怎么可以怀疑他们。

“要是你指的是上床，如果我说，做过呢。”对记忆中的服部平次的美好滤镜又被击碎了一些，她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余光瞥到他突然紧握的拳头，再加上闪避的视线，她叹了口气。“我不介意。”经历了一番内心挣扎后，平次迎上了她审视的目光，深吸了一口气，态度坚决，“和叶，虽然我觉得伊织不是这样的人，但是，如果你想知道我的回答，我不介意。”

这回闪避视线的是她，是吗？“最初我以为不需要花这么久的时间，很快就能光明正大地恢复原本的身份，但是，中间我确实有想过，如果要你一直等下去，这对你不公平。你们是合法夫妻，而我连前男友都算不上。”他笑得有些自嘲，“现在坐在我面前的是伊织太太，如果你已经选择了他，可能我才是那个插足的人。”

“平次...我真的很高兴你能安全回来。”她并不是有意要这样试探他，和叶的语气又柔软了些，却无法说服自己在此时此刻接受他，或许他们之间终究已经夹杂了太多东西，那份感情也变得不再纯粹如初。“你需要时间，没关系，我可以等的。”他的情商本就很在线，只是以前对她失灵，所以他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她仍然很在乎他，但是是否还是以恋人的方式在乎他，却不再确定，平次苦笑了一下，这是他自找的。

“对不起...“，鼻间一阵酸涩，和叶低下了头，”不过，他确实没有辜负你的信任。”伊织先生从没有碰过她，即使她是他法律上的妻子，不仅如此，她甚至也分不清他到底对她是否存在越界的感情，那句隐秘的“伊织太太”，或许只是个告别仪式。她又挖了点布丁送入口中，似是宣告又像是自我开解，“我们只是一个屋檐下和谐相处的同住人罢了。”

“所以，你们...打算解除婚姻关系吗？”在见到她之前他从未真正怀疑过和叶会做出别的选择，现在他却不能笃定了，在他缺席的几年间，她也渐渐成长为了更成熟的人，他吸了口冰可乐缓解自己的不安。“嗯。等他出差回来之后，本来打算上周就去办的。”突然临时接到任务需要紧急飞一趟美国也是没办法的事，伊织临走时对需要推迟手续的事很抱歉，她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有些轻松，随后对平次的罪恶感瞬间席卷了她。

和叶无意间抬头越过他的头顶看向店内挂着的电视机，正在播放午间新闻，为了环境的考虑没有外放声音，无非是哪里又发生了小小的地震，或者哪起连环抢劫案成功破坏之类的事件。很普通，日本的每一天都会上演无数的类似事件，她刚想回到这段对话中，视线却完全聚焦在了突然插播的那条正在滚动的字幕上。

钢制的小勺掉落在桌面上一声脆响十分刺耳，正准备再点一杯冰咖啡的平次刚想问她需不需要换一根勺子，却发现她的手颤抖得厉害，脸上一片惨白。“和叶？”他有点慌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没有回应他。晶莹的泪珠开始一滴一滴无声地往下掉，她只是紧紧盯着屏幕，彻骨的冰冷袭来，浑然不觉对面平次不安的呼唤。

他终于顺着她的视线转身，是洛杉矶飞关西的航班在太平洋上失联的新闻，虽然这起不幸事件空难的可能性很高，但是以他对她多年的了解，和叶还没有悲天悯人到这种程度。平次突然倒吸了一口气，立即转身覆上她冰冷而发颤的手，希望那个最坏的猜测能够直接被她本人排除，却也克制不了自己的紧张，“他在飞机上吗？”

回过神来开始边哭边拨打电话的和叶已经给了他无声的答复。